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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我的爷爷在大寺庄村里的林场工作。桃树杏树梨树还有葡萄是他和那一帮老头们的孩子。一年四季的侍弄，总有忙不完的活计。最令我难忘的是，他们都要去村里的几个茅房掏粪，拉到林场后边的粪场，积粪、晒粪。
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把鲜艳花骨朵，馋人的果子同这刺鼻的味道联系起来。倒是每当爷爷回家，身上那股怪味让我难以亲近。久而久之，那股味道成了爷爷的专利，现如今也成了爷爷的化身。
但是，他总有一些话让我牢记不忘。——
臭味（说粪）怎么了，有能耐别拉？！
土（身上衣服沾土，脏了）怎么了，比人有良心！
皮儿（山药、土豆类的）怎么了，什么吃了肚里都解饱！
抢什么，多就多吃，少就少吃，没有就不吃！
没能耐挣钱，就得考牙齿上挘（刮，节省的意思。）
这些句子朴实得摔在地上掉土渣，那里渗透的对土地和生命的热爱，对世道的仁义敦厚心态令我肃然起敬。
今天有幸去到朋友家小聚，他家小女丫丫懂事地招呼我们进屋坐。我说，就在院里吧，多凉快！小桌摆上，马扎递过来，西瓜切开，唠起家常。院子正中一株大枣树荫护着偌大一个院子，沁人心脾的枣花香随着凉风习习扑面。
真好！我说——话音未落，女主人嗔怪着，好什么，你们家是没有，要是有就知道了。拾掇打扫不清——春天扫干枝儿，夏天扫落花儿，秋天扫烂枣儿，冬天扫败叶。
我瞅了一眼院子里里外外拾掇的干净整洁，随口说：嗯，看出来了，您这善良勤劳的习惯原来是大枣树给培养出来的！哈哈丫丫也随口说，没什么好，就是枣子下来的那一阵稀罕。
我说，哎其实枣是穷人的树。
丫丫歪过头来问，啥？
我说，丫丫听我说啊。我的爷爷就说过，种枣树要勤实人才行，得拾掇打扫；种枣树要心善才行，过往的邻居的大人孩子眼看着一串串馋人的枣子熟了，能不给尝尝？
“嗯，枣熟了的时候，我爸爸逮着谁给谁！”
还有，丫丫，你知道吗，有句话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换成钱。就是说桃树要种上三年才结桃子，杏树要四年才结杏子，梨树要五年才长梨子，唯独这枣树种上当年就打枣。困难年头，枣子熟了打下来正赶上新粮食，可以换粮食填肚子哦——
看着似懂非懂的丫丫，我咬了一口西瓜，说，香甜的东西都来之不易，什么都别嫌弃。
嗯，原想伐了她呢，大哥这么一说还真舍不得了呢，女主人说。
回来路上，月华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