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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废弃的公路旁
一排楼房中间，掩隐着一间满脸沟壑的土坯房
夏日的晨雾中，它睁着毫无光亮的眼睛
盯着行人，似乎总是看不明白
土坯房里，有一个被女人称着“老怪”的老男人
唯一的木栅窗口，偶尔会
有一双怪异的眼光露出来，看着女人
女人是迷“老怪”更是迷
在女人和“老怪”之间
有一条穿透不过的时光隧道，好深
土坯房里面的季节，变了没有
土坯房外面的世界，变了没有
土坯房，象一根柞剌扎在肉里
在村庄的面门上，人们说有伤大雅
但是，老男人从来没想过要拆掉它
住上和别人一样的楼房
土坯房，是因为老男人而悲伤一生
还是，老男人因为土坯房而悲伤一生
谁也没有究问过，老男人一生只有两样心事
记恨父母和想女人
父母曾经是黑五类，牛鬼蛇神
批斗时，游遍了整个村子
老男人，正是应当婚配的年龄
女孩们见到他，象见到鬼一样躲开
老男人想了一辈子女人
女人占据了他整个胸膛，但是
从来没有女人踏进过土坯房，他
躲着女人，晚上和土坯房一起意淫
门前的公路，由沙石路改成柏油路
然后又被新的公路替代，而遭人们丢弃
土坯房在风雨中斑驳得有些怪异
老男人松树皮一般的面皮，比土坯房更怪异
年轻的女人告诉孩子：土坯房里有个老怪
会吃小孩，会吃小孩的老怪又开始躲着小孩
这样躲着，躲着，直到有一天
人们突然想起“老怪”他早就死了
死在秋天，门前厚厚的落叶
风一吹，旋转飞舞
男人们静静地将“老怪”抬走
女人和孩子们结伴进入土坯房
揭开一无所有的秘密
土坯房第一次如此生动
人们比比划划地指着它
高声说着：明天就拆，明天就拆——
土坯房，兴奋的听着人们说话
2013，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