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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久远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
秦逸风觉得自己突然头痛欲裂，那种记忆在脑中盘旋，甚至想要爆出来的感觉。
他看着陈曼，眼神复杂。
她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这个女人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他忍不住伸手，抚上陈曼的脸，陈曼好像已经习惯了被这样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抚摸似的。
她微微晃了晃脸，在他的掌心蹭了一下，像一只睡着的猫咪，迷迷糊糊之中，依旧对自己的主人撒着娇。
秦逸风觉得自己魔怔了，心脏一下一下地跳着。他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陈曼，好像要看透她似的。
从来没有对什么女人这般心软过。
明明这个女的，快要把他气死了。让他想要狠狠虐她，让她知道，得罪他的下场。但是看着这样依赖他的陈曼，他就狠不下心来。
他是怎么了，被这个女人给蛊惑了？
她到底有哪点儿好？
秦逸风仔细看着她的脸。
“像么？”他喃喃自语。
陈曼微微蹙眉，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撅着嘴巴，一点儿也不像个快要三十岁的女人，倒像个单纯的女孩儿。
在秦逸风的记忆深处，也有一个女孩儿，像这样睡着，睡在他的怀中。
在秦逸风小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调皮。
有一次，打碎了家里的一个古董花瓶，被秦老爷子打了一顿，但是他一滴眼泪不掉，也不认错。老爷子愤怒不已，说，如果不认错，就滚出秦家。
秦老爷子只是想要磨磨他的脾气，毕竟他当时只有十岁，怎么可能真的让他滚出秦家。
没想到，秦逸风就真的滚了。
他自己跑到南城大杂院，找自己小时候的保姆，赖在那里住了下来。
秦老爷子为了治治他这个少爷脾气，不让任何人找他，甚至还说，让他自生自灭。
秦逸风却是在大杂院里住得乐此不彼，甚至还跟着保姆去捡酒瓶子卖钱，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个阔少爷，就不该做这种脏活儿。
这样的生活让他觉得非常新鲜。
但那时候，他是作为一个外来的豪门少爷，从来没有过群居的生活，大杂院的孩子们，都排斥他。
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一直傻傻呆呆地跟着他。
秦逸风当时很烦那个女孩儿，因为年轻男孩儿们都会起哄，“哎呦，那不是秦逸风的小媳妇么！秦逸风的媳妇是个鼻涕泡儿！”
秦逸风让那个女孩儿滚蛋，那女孩儿不走，偏偏赖着他。
秦逸风很烦躁，问她：“你为什么跟着我？”
“小哥哥你长得好看，还对我好。是个好人。”
还是小男孩儿的年纪，听到这样的夸赞，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秦逸风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夸奖过他，家里人对他非常严厉，倒是一个留着鼻涕的小丫头片子说他长得好看，甚至，还夸他是好人。
秦逸风有些羞恼，怒道：“别跟着我！”就跑开了。
有一天，就因为抢夺几个空的啤酒瓶子，他跟大杂院的男孩儿们打了起来。
院里的孩子都向着本院的孩子，秦逸风被人按在地上猛打，他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抱着头挨拳头。
秦逸风咬着牙，心中无限愤恨。
而那个女孩儿，哭着扑上来拦住那些人。
“别打了！不要打小哥哥了！“
那些大男孩总不能打自己院里的小姑娘，就没有再动手，“窝囊废，让你小媳妇替你挨打，窝囊废！”
男孩儿们高喊着“窝囊废”，大笑离开。
秦逸风挂了彩，身上头上都是血。
那个小姑娘，用手摸摸他的脸，“小哥哥，疼不疼？”
秦逸风非常生气，推开小姑娘，怒道：“要你管！”
如果不是这个小丫头片子，他会被人叫窝囊废？
秦逸风最恨别人叫他窝囊废！
他母亲去世得早，临终的时候，父亲带着小三在外面花天酒地，母亲含恨而终。
她在临死前，还叫了秦逸风一声窝囊废，只因为秦逸风没能打电话把他的父亲从小三那里叫回来。
他讨厌这个称呼，讨厌秦家，讨厌他的父亲，甚至，厌恶全世界的人。
现在这个女孩儿又让他被人叫做窝囊废，他愤怒不已。
但是那个小女孩只是呆呆地愣了一下，马上又站起来，摸摸他的脸，甚至凑过去，吹了一口气。
“呼呼，不疼，不疼。”
温热的气息，带着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袭来，秦逸风身体一颤，定在那里。
那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小女孩儿，真的是太过柔软，像一只猫儿似的，趴在他的身上，摸摸他的脸，帮他擦脸上的血。
这让秦逸风心软成一塌糊涂。
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儿，从来没有什么人疼过他。突然，竟然被一个小女孩儿心疼了。
从小从军队大院出来，住到了豪门别墅。在秦家，一直是被当成豪门继承人培养，豪门中人，最不能心软。他的爷爷，在部队高层，对家中的男孩要求也颇为严厉。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父亲少见，祖父严厉，除了祖母稍稍有几分好脸色，就连母亲，也是对他严格要求。
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渴了饿了，睡得着么。是不是磕了碰了，疼不疼。
他当时觉得，整个世界，没有人在乎他，他是孤独的。
但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他。
那个小姑娘，让他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对待。
小姑娘见他，总是会笑，笑得十分可爱。
“小哥哥，疼不疼？”小女孩儿又眨巴了一下眼睛，问她。
秦逸风捏捏她的脸，大概没有控制住力道，捏得小姑娘有些痛。
看她悬泪欲滴的委屈样子，秦逸风突然觉得心里开心。
“你叫什么名字？”秦逸风问。
“我叫曼曼！”小女孩儿的两条辫子甩啊甩，擦过秦逸风的唇，撩起他心中莫名的情愫。
南城的胡同，都是一些曾经三教九流的人，他不屑于知道那些人的名字。
但是这个小姑娘，他放在了心上。
他叫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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