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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曼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又打了个喷嚏，好像被谁念叨着似的。
她捏着手中的检查单子，低着头，把围巾又往上拉了一下。
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这是躲着母亲，出来到了一家平常不怎么来的郊区医院，做检查。
早早孕毕竟还是没有那么靠谱，她检查一下，心里放心。
“十五号秦曼！”
听到喊号，陈曼愣了一下。
她没打算用真名，临时编了一个名字，还有点儿不适应。
“十五号秦曼，在不在？不在下一个！”护士见提示板的提示之后，没有反应，便冷着脸又喊了一遍。
陈曼赶紧起身，拿着b超的单子进去。
“躺床上！把衣服撩起来。”
陈曼躺下，医生在肚皮上抹得冰冰凉凉。
“怀孕已经九周了，现在已经能看到了。”
陈曼勾着头，想要看清楚屏幕上的那一片暗影。
医生看着她好像有些激动的样子，问道：“你之前没有来检查过？”
陈曼抽动了一下鼻子，摇了摇头，“没有，刚知道怀孕了。”
“那恭喜你了，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你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吃过什么不该吃的药之类的？”
陈曼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那天傅北辰喂她的药。
她马上道：“米司非酮。”
医生有些诧异，“怎么，不想要啊！”
陈曼连连摇头，“不是，我没吃，吐了，但是在嘴里含了一会儿。”
“那没事儿。”医生看了她几眼，又看看单子，“你都已经快三十了？我建议你还是别流。现在孩子不好要，环境不好，人的身体也不好，要一个孩子很难。昨天我们医院还有一个，怀了三次了，都是两三个月胎心停了，没有任何征兆的。哎，哭得要死要活的。”
医生说着，连连摇头叹气，好像又触景生情一般。
陈曼听着不想干的例子，都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疼似的。
曾经停着大肚子做引产的痛苦，又瞬间席卷而来。
她赶紧问道：“我的孩子没事儿吧，医生！”
“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
陈曼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
“不过什么！”陈曼又紧张起来。
“你以前，是不是流产过？”老医生扶了一下眼镜，慧眼如炬。
陈曼咬着唇，点了点头。
医生蹙眉，“真是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子宫壁有点儿薄，是刮宫过。还有，我还看了你其他的检查……”她把手中所有关于陈曼的化验单子交叉又看了几遍，“你的体质，怀孕比较不容易。”
陈曼握紧双拳，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声音不能自控地颤抖着：“医生，不容易，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怀孕会比较辛苦？还是说对孩子不好？如果对孩子不好？
她微微勾头，看着还算平坦的小腹，眼睛觉得有些酸涩。
医生叹气：“你身体毕竟以前流产过，我怕你会有习惯性流产。所以，你要是决定要这个孩子，一定要小心。这次要是流了，以后再想怀，可就不一定了。”
陈曼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摸了一下肚子，但是上面还是冰冰凉凉的黏稠润滑剂。
医生抽了两张纸给她。
“行了，下来吧！”
陈曼从床上坐起来，小心翼翼擦干净肚子，一边整理衣服，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有些怯懦地问道：“医生，我想……”
医生头也不抬，在纸上画了一道，又写了一个药单，递给她：“要是想要流产，就赶紧。你现在两个多月了，药流不一定行，最好还是手术。不过手术遭罪，对身体也不好。当然了，只要是流产，对身体都不好。你自己决定吧！”
医生估计是见得多了，索性在孕妇还没有问出来的时候，就把话全都噼里啪啦说了出来。
陈曼连连摇头：“不是的，大夫，我就是想知道，我肚子里，有没有一个囊肿？”
陈曼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有睡着。
一直在想着孩子的事情。
因为她不确定孩子是不是健康，她的身体能不能保证孩子顺利生出来。
如果不能保证，到时候，她又要经历怀胎十月痛苦之后的打击。
但是……
但是她又实在是不忍心把孩子打掉。
她不敢错过医生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
医生有些疑惑：“你哪儿有囊肿？没有啊！”
陈曼惊异：“没有么？”
“你有囊肿，还怎么怀孕？这点儿常识都不懂么！”
陈曼咬着唇，嘴唇忍不住颤抖着。
医生以为她不想要孩子，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冷道：“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最好赶紧想好，不要拖着，拖过去了，后悔的是你自己！”
陈曼拿着单子出来，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有些茫然若失。
她不是不懂常识，而是实在太过相信傅北辰，她没有想到傅北辰会骗她。
甚至，不止骗她一次！
骗她米司非酮是催情药，骗她得了囊肿不能生育。
她曾经为了这件事情，在他面前大哭。
他却依旧那么狠心，不说出实情来。
甚至还想自作主张，把她的孩子流掉！
更早的时候，还说过要亲自带她来做手术，切掉囊肿，如果真的跟着他去，是不是被流产了都不知道！
她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医生给开的单子。
突然被过去的人撞了一下，手上的单子掉在地上。
陈曼皱眉，下意识捂着肚子，刚要回头，突然听到背后医生尖利的声音：“谁啊，这么不长眼！站在这儿当门神呢，堵着路！”
陈曼明明是被撞的那个，反而被骂。
她想要回头，狠狠地抽过去一巴掌。
因为这个声音，她太过熟悉，而且，太过恶心，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但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头，而是弯腰，准备把检查单子捡起来，一走了之。
她现在不比以前，独自一人，一腔孤勇，无所顾忌。
现在她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手还没有碰到，检查单就被一只脚踩到了。
“不道歉就想走？”女人尖利的声音冷笑起来，“怎么，这位是谁，让我看着！怎么有几分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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