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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上山
广阔神州，原本皆是大源帝国版图，后来天下大乱，群雄争锋。
自从大源皇帝退位称王，中原被分而治之。从此划出十二大界，每一界的土地，都与曾经的一个行省相当。
至此二百余年。那神州十二界极大极博，东至西一万丈，南至北三千余里。分为北寒、龙田、沙塞、豪南、中庭、云梦、东鲁、巴蛮、湖湘、黑山、天南、天竺。
其中又有白稷、飞熊二山，雄踞东西。扬江、豪水两河，分割南北。天下英才，广降于此。奇珍异宝，皆藏其中。
徐图城位居豪水之南的豪南界，豪南界西边，就是云梦界。云梦界古称云梦泽，扬江大河越界而过。号称千里泽国，良田沃土，物产极为丰富。
一条乡间路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已经跋涉了五天。
陈剑秋自打出娘胎就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程，只知道这里离徐图城越来越远，风土人情也和家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一路上饿了就哭，渴了就闹，累了，霍青疾就把他背在背上行动。两人一路冲州撞府，终于来到一座高山下。
霍青疾松了一口气，指着高耸入云的三座山峰说道：
“终于到了，这座山叫做白叶山。翻过两座山峰，我们就到了。”
剑秋一路上跟随霍青疾，认识了几个字，也学了些礼仪。他看着山脚下那块刻有“白叶山界”的石碑，有些疑惑的问：
“霍先生，山顶是个什么门派？”
霍青疾解释道：“白叶山派，他们的掌门白叶山人与我有些交情，请他收你为徒，不成问题。”
两人在山下找了个农家胡乱吃了些午饭，大步向山顶走去。
“两个牛子，给佬子站住！”
一声厉喝把两人叫停，霍青疾抬头一看。只见是三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一人提着一口大砍刀拦住去路。
霍青疾有些奇怪：“三位有何贵干？”
“贵干你娘！”领头的汉子骂骂咧咧的走上前：“佬子们是这白叶山的大王，要命的把钱留下！”
这年头开门见山打劫的的强盗可不多了，霍青疾恍然大悟：
“原来诸位阁下是剪径的强盗啊…”
“少给老子文邹邹的！赶紧掏钱，要是敢慢了，佬子们管杀不管埋！”
霍青疾见剑秋面露怯意，偷偷往自己身后缩，呵呵一笑：
“别怕，这几个蠢汉做贼不久，手还生着呢。”
他又对强盗说道：
“大王，恕我直言，你这样生意可做不长久。”
“哦？”山贼来了兴趣：
“你说的不错，自从我们哥三个来这北山口打劫。这几个月来往的行人越来越少。好不容易来几个也是本地的穷鬼，一分钱也捞不出来，只能砍他几刀解气！”
“可不是，你们在这山头见人就抢，谁的面子也不给。传出去，谁还敢来过路？日子一长 就算不饿死也得把官军招来。”
贼头摸了摸下巴，点点头：“你说得有点意思。那你说我该咋抢？”
“这你可就问对人咯！”霍青疾笑吟吟：“咱们得先把思路换一换，为什么非得抢呢？
这白叶山这么高，林子又这么大，赶路到这的人都累死了。咱们可以砍几棵树盖个凉亭，再煮上几缸茶来卖。而且想做长久生意，就要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凉亭歇脚、喝茶休息。按人收费。钱就好挣多了吧？
等这事传开了，大家不都往这条路走？不用年底，我保证各位大哥回家盖房娶媳妇，何必在这苦哈哈的舞刀弄枪呢？”
两个小贼听得津津有味：
“大哥，我看着老王八蛋说的不错。我听评书里说有个叫孙二娘的就这么发了财，她店里还卖人肉包子呢！”
“可以个屁！”
贼头骂道：
“你听不出这老笔凳子消遣我们，还喝茶？你是不是还得给他提供四菜一汤呢？再说，咱们没本的买卖没干几天，遇到困难就转行，你懂不懂什么叫不忘初心呐？”
贼头骂道：
“老王八根少废话，我不先剁你两根指头看你有点不尊重强盗这个职业！”
霍青疾佯装害怕，哆哆嗦嗦的说：
“大王你别慌啊，我这有钱！”
他从怀里掏出两枚碎银，曲指弹出，那银子蓄满真元，将两个强盗穿颅而过，扑通倒地。
贼头反应极快，见到同伴死了，转身就跑。霍青疾大笑道：“看你能跑到哪去？”
只见他一把拎住剑秋后颈，提起一跃。身子如大鸟般纵起。
剑秋只觉得像是凌空翻了几个筋斗，着陆时已经稳稳站在贼头面前。
贼头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下求饶：
“啊，大王…大王饶命！”
“那些被你们砍死的人求你饶过命吗？”
贼头磕头如捣蒜：
“有啊有啊…上天有好生之…”
“那不就得了？”
霍青疾狞笑一声，竖指成剑，点在贼头胸口。锋利的剑气刺破心脏。贼头像是杀猪般嚎叫起来，惊起无数飞鸟。
不过三次呼吸之间，嚎叫骤然停止。贼头像是块烂肉摊在地上，眼球上翻，口吐白沫。除了偶尔微弱的抽搐外，再也不动了。
剑秋脸色煞白的看着贼头惨状，霍青疾却不以为意。
他信奉的教条是：停止暴力的最快办法就是回敬以更残忍的暴力。这几人劫财害命，今天才遇上自己算是便宜了他们。
两人继续向前，又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翻过两道山梁，前面就是白叶山主峰了。
“吼啊！”
一阵闷雷似的怒吼，从山顶传来。
剑秋吓得一个哆嗦，霍青疾眉头一皱，心想这白叶山有白叶山人坐镇，怎么会如此混乱？
刚才打发了几个蟊贼，现在难道又有什么怪兽吗？
他傲然一笑，抓住剑秋脖领，提气长纵而起，猿猴般翻过几座巨岩，跃到一座平台上。
只见前方一棵断树拦住去路。而大树后面，则窝着一头斑斓猛虎。那猛虎极为膘壮，恶狠狠的盯着霍青疾和剑秋，猛然发出一声嚎叫。
听到这声怒吼，原本一脸严肃的霍青疾却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原来这巨虎的吼声未免也太过滑稽，像虎啸，却又没那么雄壮；像猿啼，又没那么凄厉。也不像是狮吼狼叫。
总之这家伙虽然极力模仿老虎咆哮，声音却一哼一哼的，倒像是一头大肥猪。
霍青疾是得道高人，变身法这样的毫末技艺自然瞒不住他的眼睛。忍不住揭穿那人：
“别装了，还有什么本事，干脆一起亮出来吧。”
“吼啊！”
猛虎怒吼一声，冲着霍青疾狂奔而来。霍青疾又被逗的笑出了声。
但霍青疾动作丝毫不慢，身子一侧，让过虎头，右手快如闪电，抓住虎尾，如风车般在半空中抡了几圈，一把抛了出去。
“喵～”
大虎立刻像是病猫一样惨叫一声，摔在断树干上，然后幻化成一个人形。
霍青疾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个穿着青袍的小孩子，只比剑秋大了一两岁。
好在秋原剑圣出手有分寸，虽然没把他摔伤，但在空中转了几圈也是头昏眼花，趴在地上连连干呕，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霍青疾看只是个孩子，警惕弱了几分。又看这小孩穿得倒像是个修行人，问了一句：
“没事吧？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恶作剧吓唬行人？”
“老爷在干什么，关你屁事！”
孩子被胖揍一顿，自然不服。骂了一句。随即挥手向空中一挥：
“一根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天空中一声尖啸，孩子的手中已经发出了一枚响箭。想必是他向山顶发出的信号。
霍青疾看他联络的地方正是白叶山主峰。恐怕这孩子和白叶山派有什么联系。于是竖掌问道：
“小朋友，在下是秋原霍青疾，这次拜山是求见白叶山人，不知你和白叶山人如何称呼？”
“你管我们是什么称呼！”小孩子怒不可遏，又仗着帮手立刻下山，丝毫不给霍青疾面子。
霍青疾大怒，心想自己是成名宗师，江湖上名望极高，就算是白叶山人也不会和自己无礼。
而这孩子目中无人，无论他和白叶山人是什么关系，自己都该出手教训他一番。
孩子从腰间掏出一支匕首，内力一催，刀尖上青芒闪动，朝霍青疾刺来。
霍青疾眼中微怒，一把攥住刀锋。任凭孩子怎么拉扯。他的大手就像是铁钳，既挣不脱，也刺不破。
孩子又惊又怒，可怎么也夺不回刀，想要松手却发现自己的刀柄上发出一股诡异黏力，自己就算想甩也甩不开。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山顶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口哨。
只见两个身影沿着山体的岩石缝隙辗转腾挪，极速奔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冲到眼前。原来也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这两个少年身法矫健，比起眼前的顽童不知高出多少。就算是霍青疾也不禁赞叹了一声。
两个少年来到眼前，看到孩子和霍青疾起了冲突。少女看了看问道：“余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叫余梓的少年脸色憋得惨绿，不太服气的说：“师兄，师姐，这家伙闯咱们山门。”
那个少年年纪最大，已有十七八岁了，看了霍青疾一眼便知道此人不好惹。施礼问道：
“不知先生上山，有何贵干？”
霍青疾看他们互称师兄弟，想必都是白叶山人的徒弟。于是松开了攥紧的匕首，余梓收力不及，扯了个趔趄。
霍青疾回礼道：
“在下是秋原霍青疾，前来拜师，求见白叶山人。”
少年曾听过霍青疾的大名，大吃一惊。
要知道秋原剑圣可是大秦的顶级修行人，就连自己师父也礼敬有加。自己的师弟和他起了冲突，可算是闯了大祸。
少年赶紧再次行礼致歉：
“不知剑圣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在下是白叶山人座下大弟子萧默，这两位是师妹练扶摇和小师弟余梓。
我们都是白叶山人的门徒，他们两个孤陋寡闻，没听过先生大名，竟敢冒犯虎威，还望剑圣海涵。”
又对余梓厉声道：
“你这有眼无珠的家伙，还不快向剑圣赔罪！”
余梓原本以为师兄师姐会帮他出气，可大师兄如此震怒却令他向对头道歉。想必是自己踢到铁板上了。
他平日里最怕这个大师兄，嘴巴一瘪说道“剑圣大叔，我错了。”
霍青疾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气也消了：
“没关系，孩子玩耍，小兄弟何必动怒。我多年没来拜访白叶道兄，想不到他已经桃李满园了。请问尊师现在山上吗？”
萧默答道：
“家师闭关，不问世事已有一年。不过剑圣光临，弟子这就去请师父出关。”
箫默说着就请霍青疾和剑秋上山，自己在前面相陪，做着向导。
看着平日里带领大家修炼玩耍的大师兄在霍青疾面前唯唯诺诺，那个叫练扶摇的的少女不乐意了。
她只有十四岁的年纪，虽然是师姐，但也同样没听过霍青疾的威名。于是问余梓：
“鱼蛋子，这家伙什么来头，怎么和你打起来了？”
余梓得罪了贵客，正愁回去会被师父责罚，扶摇一问，正好把她拉下水：
“我哪知道？今天轮到我巡山，看着这两个家伙很嚣张的上山来，我当然要拦住他们。可这家伙可狂了，揍得我不轻。”
“什么？他还敢揍你？”
扶摇是白叶山人最宠爱的弟子，听说师弟受了欺负顿时大怒。也不管他是剑圣还是什么剑仙的。决定一定要讨回面子。
她小声地埋怨着余梓：
“我说你这个家伙，真和你的外号一模一样。怂的像个鱼蛋似的。怎么在家门口还被锤了？”
“唉，师姐你不知道，这家伙可真不含糊。出手就把我摔到树上，险些就站不起来了。”
扶摇眼珠子一转，忽然问了一句：
“你这小子从小就欺软怕硬的。这次没诓我吧？”
“哎哟喂，师姐您圣明，睁开您那双充满智慧的大眼睛好好看看。就算我不要脸，卑鄙无耻，欺软怕硬。但我和那个老家伙站在一起谁是软谁是硬啊？
您可不知道，他冲上山来的时候，险些把我尿也吓出来了，只好变成一只老虎吓唬吓唬他，这可没做错吧？
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爆锤了我一顿。你还说我欺软怕硬，我出来巡个山这是招谁惹谁了？”
余梓越说越委屈，险些把自己都说哭了。扶摇也觉得有理，又心疼师弟，哼了一声：
“为老不尊，以大欺小，这是什么前辈？行了，师姐给你出气！”
余梓唯恐天下不乱，眉飞色舞的奉承：
“还是师姐好，师姐你要怎么收拾他？”
扶摇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笑道：
“这老家伙看来有些道行，又是师父的贵客。惹他等于自杀。不过他带来这个小鬼看起来呆头呆脑，教训教训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