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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张太后这样一说，陆博倒是有些不好接话。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确像是张太后口中说的那样。不管什么事儿，他都是要问一问张太后的意思的。
母子之间，倒也像是毫无芥蒂。
直到……
他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母子情分，也不过如此。
原来那些嘘寒问暖，口口声声为他好，也不过如此。
原来，他那样做，本就是不应该。
那时候，他是少年皇帝，那时候，他还懵懂无知。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的母妃真的是为了他好的。
回想起那一段岁月，陆博的感受则是和张太后截然不同。
张太后或许是真觉得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心里难受。
可他却只觉得……耻辱和懊恼。
不过当着张太后的面儿，他当然不可能将心头的情绪表现出来半点。最后，他也是只轻叹一声：“朕……”
“哀家都明白。”张太后含笑摆摆手：“圣上长大了，自然不能再像是从前那样了。但是璃娘这个事儿——”
“朕想降了璃娘的份位。”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陆博再不说，也似乎说不过去，于是就这么吞吐的说了。
这话一出，张太后登时整个人都是阴沉下来。
再度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是泛着阴沉：“胡闹。圣上这是想做什么？小惩大诫也就罢了，怎的还要降位份了？“
陆博垂眸，脸上神情也就这么慢慢淡下去，好似对张太后的态度有些抵触：“从前都是小惩大诫，可却从未曾有用过。说句不好听的，朕现在能护着她，偏袒她。可将来呢？难不成朕去了，也叫她跟着朕去？不然她这样的性子，谁能容得下她？”
顿了顿，陆博也是无奈：“宫中这么多妃嫔，和她关系好的，又有几个？温嫔算是乖巧懂事了，可她连温嫔也是容不下。那日……换个人都知道替自己的人说两句好话，她倒是好——”
陆博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而且说到了生死这样的事儿，也叫人有些情不自禁的动容。
饶是张太后面色阴沉，此时也是不由得断喝一声：“圣上说什么糊涂话？圣上才多大年岁？”
陆博看一眼张太后，心头哂笑：这做派，到好似真恨不得他长命百岁似的。可惜，只怕天底下这么多人，最盼着他不得长寿的，就是她了吧？
真真是可笑。
“朕之前的孩子是如何没的，母后还记得吗？”陆博神色淡漠的又这么提醒了一句。
张太后张着口，好半晌说不出来话了。
上一个孩子，还是肃康贵妃的那一个。
当时……
张太后辩无可辩：“可降位份，未免也是太过了一些。”
陆博颔首：“所以如此，璃娘也才能长教训。而且，也不是以后就不提上来了。只降一级，日后也仍是四妃之一，再寻个合适的机会，也就提上来来了。只是一段时间脸上过不起，待遇仍是不会有变化。如此也能服众，谁也不会说什么。”
这话也的确是那么一个道理。
张太后想了许久，到底还是同意了。
横竖，只要她在一日，谁也不可能欺负了张贵妃。
而且这一次张贵妃的确太不像话了。即便是她，也不敢对着陆博说那样的话。也的确该让张贵妃长教训。
张太后这么一同意，陆博反而还得寸进尺：“这样的事儿，只恐怕璃娘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所以还的劳烦母后。”
张太后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似笑非笑看一眼陆博：“怎的，坏主意是圣上想的，怎么坏人却是要哀家去当？”
“朕也是怕璃娘心里头难过。”陆博说这话的时候，半点也不见心虚之色，更是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事实上，他只是懒得去费口舌。
而且，他心里也是不耐烦。对于那日得事情，如今即便是再想起来，他也仍是觉得不痛快。
“只盼着陈嫔这个好消息，再接连带两个好消息过来。”张太后想着温彤的肚子，觉得还是该继续争取争取，“还是要枝繁叶茂得，兴兴旺旺的才叫人觉得高兴。”
陆博也浅浅一笑，恍惚还真有点儿要当父亲的欢喜和期待：“朕也是这样想的。”
从张太后那儿出来，陆博想了一想，还是去了温彤那儿。
温彤本以为陆博不过来，谁曾想这个时候又过来了。一时之间心里头还有些复杂。
既是有些惊讶，又是有些欢喜，末了还有点儿难为情。
她先笑了一下，而后恍惚又觉得自己是太热情了点，忙又将笑容收敛，竭力做出不在意得样子：“圣上。”
陆博心里又累又烦，此时也没太过留意温彤的神色，只笑了随口逗了一句：“用过晚膳没有？”
“用过了。”温彤答话的时候，心里猛然咯噔了一声。只觉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听陆博凉悠悠说一句：“朕很饿。”
饿了是实话，但是也没有那么厉害。这么说，纯粹也句是逗弄温彤的。
温彤愣了一下，“圣上怎么没用晚膳？”
陆博没答，只给了温彤一个“你自己领会”的眼神。
温彤就下意识觉得陆博是真的没有用晚膳了。登时就皱眉：“怎的竟然是这个时候还没用晚膳？圣上想吃什么？现在赶紧叫御膳房做了送来——”
“等不及了。”陆博看一眼温彤，忽想为难她一下：“爱妃点心做得那样好，会下厨么？”
温彤犹豫一下，还是乖乖答了：“复杂的不会，简单的会一点。做个宵夜没问题，就是……味道不怎么好。”
做点心和做菜则是全然不同的。
只学了做点心，是因为不用碰油锅和菜刀，不用怕伤了她自己。
陆博自动忽略了那句“味道不怎么好”，直接道：“那朕等着。”
温彤为难一下，看一眼陆博，诺诺问他：“圣上想吃什么？”
陆博也没打算太为难她，只就说：“越快越好的。简单些无妨。”
温彤心里也就有了主意，当下起身来出去：“圣上等一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