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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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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虚堂,紫竹峰,东院山门。

    一间素朴的禅房内,轩辕潋盘坐在蒲团上,脸色略显苍白,幽清婼坐其身后,双手推压在轩辕潋后背,为其疗伤。

    随着温和的真气不断温养着受损的经脉,轩辕潋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终于,一口浊气呼出,紧闭的美目缓缓睁开

    “师父……”

    幽清婼起掌收功,脸上略带倦容,扶着轩辕潋的肩膀,柔声道:“没事了吧。”

    轩辕潋双膝下卧,跪倒在幽清婼面前,行着大礼,“徒儿不才,让师父费心了。”

    幽清婼自幼带着轩辕潋习武,早已将她视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眼瞧轩辕潋身子刚好,那肯让她跪地,连忙将轩辕潋扶起,柔声道:“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师徒两人一阵寒暄问暖,缓步出了禅房。轩辕潋跟在幽清婼身后,二人不觉间走入了一片紫竹林中。

    寒冬之际,紫竹林依旧披着淡绿的嫩衣,一条碎石小径曲折通幽。一阵爽凉树风吹过,轩辕潋两条长长的鬓角花辫从肩头滑落,飘舞在风中。

    幽清婼拉住轩辕潋,从袖袋中拿出一本残破的书,递到轩辕潋手中,“潋儿,这是掌门的太易玄极册。咋们**剑道注重剑型,在气功上的造诣确是差了一筹,这本太易玄极册主张内外兼修,里面记载着掌门师兄百年来的练气法门,大多是生涩难懂,有些为师也参不透。你以后要勤加练习,学得掌门师兄的十之有三,便对你受益终生。”

    轩辕潋拿着太易玄极册,随手翻了几页,皆是复杂生涩的气修练法,轩辕潋平日里不喜欢练气,这几页竟全然没有看懂,顿时觉得头大,索性将太易玄极册收了起来,以后慢慢参悟。

    突然竹林里传来薛大番的叫喊声,幽清婼唤了一声,薛大番寻音急步跑到幽清婼面前。

    “师父,掌门让……让你到大殿去一趟,似……似乎有什么急事。”

    “我这就去。”幽清婼又嘱咐了轩辕潋几句,让她好好修养,便自相去了。

    竹林中只剩下薛大番和轩辕潋,两人皆是无话可说,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轩辕潋性子冷淡,不喜言辞,还是结巴的薛大番先开了口,“师妹,昨天多……多亏你,你可真……厉害。”

    “分内之事,师兄不需记在心里。”轩辕潋客气地回道。

    薛大番搓了搓手,有些扭捏,“师妹,大家都想见……见你,当面感谢你为我们东……东院出了口气,不知你有没有时间,下山来……和同门弟子聚聚。”

    轩辕潋愣了一愣,微微欠身道:“我重伤未愈,恐败坏了大家的趣事,还是不去好,真是有负师兄盛邀了。”

    轩辕潋声音平淡,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不……不碍事,师妹好好养伤。”

    轩辕潋朝薛大番欠身施以微礼,便转身离开了。薛大番看着轩辕潋消失在紫竹深处,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还是她,什么都没变,三千大道人人结伴而行,她却选择了孤独,这就是她修的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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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云大殿,清虚道人正坐中堂,旁边坐着一脸闷闷不乐的匡修真,幽清婼踏进殿内,见清虚道人脸色凝重,恐生了大事,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清虚道人走到幽清婼身前,缓声说道:“大洲轩辕家来人了,说要将这封信交到轩辕潋手中。”

    清虚道人将一信筒递到幽清婼眼前,信筒封蜡上盖着大洲的国玺。

    幽清婼长吁了口气,嗔怒道:“师兄就会吓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是封家书而已,以前也是常送的。”

    清虚道人双眉微皱,捋了捋白须,“怕是没那么简单,听那送信人的话中透露的意思,大洲皇帝是要召轩辕潋回去。”

    幽清婼愣了愣,旋即便释然,“回家探亲也是人之常情,师兄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此番一去,怕是回不了。”

    幽清婼猛地睁大双眼,身躯微微颤抖,她知道掌门师兄不会随口说这种话,既然说了,多半已是定数。

    清虚道人向北望去,大洲国辽阔的疆域尽收眼底,一双老眼忽闪出精光,似乎洞悉了天地。

    “这天地间的道数啊,吾辈虽穷极一生,也参不透上天的意思。你看看脚底下的大洲国,右翼生猛虎,左翼盘蛟龙,三千六百年养的气运,全都散了。龙虎相争,必有一死,谁死谁伤,就要看天意了。轩辕潋此去,无异于闯入了龙潭虎穴,前路凶险万分啊。”

    幽清婼肩头一震,心中乱急如麻,她当轩辕潋是亲生女儿,怎忍心看她落入王朝权势之争。

    “我和匡师弟不便定夺,你是她师父,这封信放到你这,让不让她看,你来决定。”清虚道人将信筒放到桌上。

    幽清婼眼神左右急晃,终于,心中似是有了主意,咬牙说道:“我若不给她,她定恨我一辈子!”说罢,抓起信简,走出了大殿。

    清虚道人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一本残破的书,放到了匡修真的手中。

    “师兄这是?”

    “太易玄极册,拿去给昊儿。”

    匡修真赤红着眼睛,抱拳声音中有些颤抖:“我替昊儿多谢师兄了。”

    清虚道人两手插到宽硕的道袍里,眼皮微微抬起,叹声道:“轩辕潋这女娃儿绝非池中之物,太虚堂怕是留不住她,咋们这几个老家伙得为太虚堂培养几个接班的后辈啊,要不可就没脸见列祖列宗喽。”

    “昊儿这孩子不错,此番落败,正好挫了他身上的锐气,磨掉了棱角,以后武途之上,也能少吃点亏。”

    匡修真走在清虚道人身旁,两人并肩而立,脚底下八千弟子怀揣着各自的侠客梦,挥洒着练功的汗水,这是这些辛劳的汗水,滋润着太虚堂传承千年。

    两个发鬓花白的老头迎风而立,目光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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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潋正坐在闺床上运气疗养,听见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当即心中一惊,她听得这是幽清婼的脚步音,是何时让师父如此焦急。

    果然,幽清婼急匆匆踏进房门,手中拿着一道信简,上面盖着大洲的玺印。

    幽清婼脸色有些犹豫,将信简交给轩辕潋,沉声道:“这是大洲来的信。”

    轩辕潋接过信简,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便扳掉泥印,打开筒盖抽出信纸,展开一看,上面写个短短八字,“潋儿速回,为父甚忧。”

    轩辕潋眼神一凝,八个字字形不堪工整,似是匆急而书,定是父皇遇上万分紧急之事。

    她从床上跃起,心中担忧父亲,便拿起宝剑匆匆向幽清婼辞行。

    “师父,我家中有急事,要回大洲一段时间。”

    幽清婼眼圈登时便红了,见轩辕潋去意已决,劝拦也是无济于事,便没有出言阻拦,只言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动身也不迟。

    轩辕潋思量片刻,眉宇间透露着担忧,应声道:“也好。”便放下宝剑,回坐到闺床上,闭目养息。

    天色渐黑,紫竹峰上烛光闪烁,东院弟子在练场上举行着盛大的庆祝。

    弟子们喝酒糜醉,平日里被西院压抑的怨气,在此刻全都倾泻而出。男弟子比武耍剑,女弟子则伴着篝火翩翩起舞,看得男弟子们如痴如醉。

    薛大番不善言辞,心中高兴也是自己憋在心里独乐,此刻正一人躲在角落里喝酒,俩个腮帮子涨得通红。吕聪手中提着一坛酒,晃晃悠悠地朝薛大番走来,显然醉的不轻。

    “大师兄,怎么在这里喝闷酒啊,大家都到处找你,说要把你灌醉,哼……你可莫要跑啊。”

    薛大番笑骂道:“不用管我,你们玩,这次多……多亏了轩辕潋,是……是她的功劳。”

    吕聪突然大怒,借着酒劲大发,狠狠将酒碗摔在地上,口中舌头已是伸不直,哈喇子流了一地,“别跟我提轩辕潋,那个女人就是个冰窑子,水火不进,软硬不吃,咱们东院这么多师兄弟请她相聚,她来了吗,就是仗着出身高贵,嫌弃我们,真是个自命清高的主儿”

    薛大番抬头看了看山地轩辕潋的居处,嘴角撇出苦笑,突然大喊道:“不,她不是!”

    吕聪红通着脸,眼中泛着迷醉,用手指着薛大番鼻子,放声大笑,“大师兄你说什么呐,哎,你不结巴了!”

    薛大番也是放声大笑,揪着吕聪的耳朵,大声喊道:“我说,她不是!”

    “对,她不是……”吕聪拍着薛大番的肩膀,扑腾一声栽倒在地,酒水散满了胸膛,呼呼睡去。

    薛大番提起酒坛,张开大嘴将烈酒灌入肠子,火辣辣地疼。

    山顶的一间竹房内,轩辕潋躺在闺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山下的吵杂声传进屋内,她光着脚丫走到窗前,掀开窗扇,只见外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莫名地一声哀叹,眉宇间有多了一缕忧思。

    轩辕潋合上了窗户,呆坐在床,两条洁白的玉臂环勾在膝上,头深深地埋在臂湾里,彻夜未眠。

    翌日,清风拂枯柳,白云依碧鸳。太虚堂山门口,一对师徒依依相别。

    临别前幽清婼将自己的佩剑送给了轩辕潋。这柄**剑是幽清婼感悟剑道,独创**剑法是所用的剑,平日里爱惜至极,轩辕潋抚摸着剑身,看向幽清婼,眼中满是不舍。

    幽清婼提了提轩辕潋的领口,柔声道:“你三师伯枯木真人近日游历到大洲境内,你有什么难事,就找他帮忙。”

    两人又互相安慰几句,轩辕潋眼圈有些红了,不愿在师父面前流泪,毅然转身,正要下山离去,忽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呼喊,回头一看,只见两道胖滚滚的身影朝这边奔来,领头跑着的,正是胖虚儿禄平。

    “五哥,你不是在闭关吗,怎地破关了?”幽清婼对着走了的胖道人拱手施礼。

    禄远山捻了捻嘴上的两撇胡子,瞪了眼一旁嬉皮笑脸的禄平,愤声道:“还不是这臭小子扰了我一夜,逼得我破关。七妹你说说,这怂软蛋非要和潋儿一同去大洲,这哪来的道理!”

    “不行!”轩辕潋斩钉截铁地说道。

    幽清婼知道禄平的性子,平日里嘻皮玩闹,看似没轻没重,实际上倔得很,不可硬着逆了他。幽清婼朝禄平招了招手,禄平走到师父面前。

    “平儿,莫要胡闹,你师姐回大洲有急事要做,此去路途遥远,还得分心照顾你,就别给她添乱了。”

    禄平极力地摇着圆乎乎的脑袋,“师父瞧您说的,我是去照顾师姐的,这么远的路,少说也得走上半个月,没个人伴着怎么行,我打杂洗衣牵马都行的,这种粗活师姐哪里做得。”

    “我做得!”轩辕潋声音有些慌了,怕不是真要她带上这么一个累赘。

    禄远山哈哈大笑,摸了摸禄平的头,笑骂道:“臭小子几时学得油嘴滑舌,罢了,你就随潋儿走一趟吧,让你受受苦,全当是下山历练了。”

    不待幽清婼开口说话,轩辕潋急声道:“非是我不愿和禄师弟同行,只是此去大洲,路途艰险,实在是怕禄师弟有什么闪失。”

    “师侄女,可别说禄师伯麻烦你,一路上要打要骂全随你喜怒,就把臭小子当做一个下人,只是危难之时还望师侄女护他一命,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幽清婼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对父子好不要脸,摆明了是事先对好的词,算计轩辕潋来了。看禄远山脸上已有不悦,多说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只得朝轩辕潋点了点头。

    轩辕潋见状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下巴,算是默许。

    禄平一阵欢呼,一溜烟地窜下山去,轩辕潋撅了撅嘴,缓步跟上。

    二人如此这般,下山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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