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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Life Is RPG-li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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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名字是五十岚烟代,现在的身份是一名贵族。

    现在是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清晨,用24小时制来算的话,大概才六点出头一点。而我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像个粽子似的被一层层繁复的和服包裹起来,跪坐在这个偌大的书房中。严重缺眠的我,由于勒得死紧的衣料,连伏在桌面小睡都做不到;而被全身重量压了许久的小腿,此刻更是又麻又痒,难受不已;最让我担心的是,我那深埋在衣服下的皮肤要是发痒,大概不花半个小时扒衣服,是没法挠到的吧。

    案面右边摆放着据说是某位名家的真迹,左边则是我今天上午的功课——临摹名画。空白的宣纸上,已经被我无意识地点了好几个晕开来的圆圈,非常具有后现代的美感。只可惜凭我那礼仪教师浅薄的审美,估计是欣赏不来的。

    我抬起重得像是灌了铅的右手,揪起纸张的一角,想将最上面一层扯下并偷偷销毁掉。谁知道用力不当,把镇纸也一并拉了下来。铁质的砖头块“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几个轱辘就滚到了我够不着的地方。

    诸事不顺,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时刻。

    “唔啊啊啊啊——!!”我捂着脑袋,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出了一声感情真挚的呐喊。

    还没来得及吞下尾音,木门便从外面被缓缓推开。身着和我一样款式和服的少女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对于我抓狂的喊声,她倒是垂下眉眼,微笑道:“看来适应的不大顺利呢,五十岚。”

    这位腿脚不便的贵族女人名为朝洛习妍,据说是和朽木、四枫院并驾齐驱的四大贵族之一。逆光走进房内的数秒,仪态优雅,举止得体,整个人仿佛沐浴在圣光中一般。我这几天被迫“欣赏”的名家人物画,和眼前的真人一比,只能用平庸乏味来形容。我呐呐地收回手,下意识清了清喉咙,才回道:“我衷心希望,至少被关在‘无间’的家伙能过得比我更糟糕。”

    负责搀扶她的,则是这几天负责给我特训的礼仪教师。在我的心中,她的脸已经自动替换成了容嬷嬷狰狞的神情,这导致我完全无法在她说话的时候直视她。只听她无视了我的吐槽,对朝洛道:“家主,恕属下失礼,但这次您找的这个死神,只怕是完全没法看。连外人如我都能轻易识破,更别提是与您血浓于水的亲生兄弟。”

    呃,仅仅因为你在句子前面加了个“恕属下失礼”,不代表你后面说的话就不会让人反感了啊喂。

    朝洛没说话,眼神在房间角落的镇纸、褶皱的后现代艺术宣纸、以及笔尖完全扎在砚台里的毛笔上分别停留了数秒,这才又笑着问道:“看来你在作画方面遇到了些困难,是吗?”

    持续了数天的虚弱感令我眼前有些发花,我用力摇了摇头:“我从小就没什么艺术细胞来着。”

    “家主,恕属下直言,不仅是在作画方面,在短短数天的了解中,她对书法、文学、诗词、茶道、花艺……任何一个作为优秀女性需要掌握的技能,全部一无所知,”容嬷嬷的语气中饱含悲痛与伤感,仿佛我是个生下来就没了四肢与双眼的小狗崽,“虽然有些严酷,但五十岚烟代实在是一无是处、毫无所长。”

    所以说,你以为加上“虽然有些严酷”,就能消弱你刻薄的本性吗,容嬷嬷!观众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皇后再怎么喜欢你都是没用的!给我认清现实吧老太婆!!

    听了礼仪教师对我毫不留情的控诉,朝洛习妍笑得更加明显了一点,她又发问道:“你之前不是真央的学生吗,听说当年还是首位生……”贵族小姐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用着令人惊讶的天真态度续道,“……在这六年,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我也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复才好。

    “……这真是个好问题。”半响,我才勉强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应答。

    先前说的话也许不是百分百地准确。我确实身着贵族的繁复和服、坐在贵族世家的宅子里、像个贵族似的拿起毛笔与茶杯、做着和贵族无二的活动。

    ——但我却并不是个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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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就如rpg游戏一样·麻烦的主线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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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我现在为什么不是躺在十一番队的草地上悠闲地晒着太阳,而是坐在朝洛宅子里受苦,这一切,都要从和户川江时隔三十年的再会说起。

    那是我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的第二天,与涅茧利分别的当天下午的事了。

    【在那儿发什么呆啊,五十岚!】

    看上去至少长高了一米的户川江,仍跟以前一样,打个架满身满脸非要弄得都是血,一点都不辜负自己邋遢的设定。

    他的突然出现着实吓了我一大跳。由于我常年患有的灵觉迟缓症,加上死神接近瞬移的行动能力,进入静灵庭的这六年,我没少受到类似的惊吓。所以虽然我的心头猛地跳了一下,身体却早已免疫别人这种突兀地出场行为。于是我外表非常淡定地回过头,瞟了户川一眼,回道:

    【……不要突然出声吓人,户川江。】

    不好意思,这么絮絮叨叨地讲些琐碎的事。但务必谅解我,毕竟我在这鬼地方呆的这两个礼拜,一!个!能!讲!话!的!人!都!没!有!啊!!!

    咳咳,其实呢,我也不是个话多的人,甚至大部分时候,我都会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而陷入尴尬的境地。然而即使是我这样安静的人格,被压迫了这么久,也是会有抓住一个正常人就巴拉巴拉开始说话的冲动的。

    话说回来,打了个照面之后,我用之前因为好奇心而偷偷捡起来的白色布料把手臂缠起来,涅茧利发明的那块布拥有把灵压压制起来的功效。搞定之后户川冲过来给了我一拳,我们两个唠了唠家常,然后我就见到了和他一起的贵族女人。

    他们两个一个一身白一个一身黑,一个高贵一个邋遢,一个壮的跟熊似的一个比柳条还不禁风。即使站在一块儿,也仿佛身处两个世界,呈现出一种滑稽的反差感。户川江小心翼翼地把对方搀扶过来,并介绍道女人的名字是朝洛习妍。

    于是我又被吓了一跳。

    说到朝洛这个名字,好好听过静灵庭历史课的学生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毕竟岩驹教官当年的表现令人印象极其深刻。除了灵书守门人这个身份之外,朝洛一族还有个令人畏惧的“才能”——读心。不仅仅是读取心中所想那么简单,他们似乎是可以读出单个灵体中所藏的一切信息:记忆、思想、能力、感情……一切的一切,只要他们愿意,就能知晓。

    岩驹教官讲到这一段时,两股战战、抖如筛糠,一看就是有过故事的男人。这也解释了为何这位前一番队高级席官,会来到真央教历史的这个谜团。

    而我几乎是能肯定,这节课——就像大部分文科课程一样——户川江肯定是睡着过去的。

    这导致我就很尴尬。

    现在当着不知情的户川的面,跑到朝洛感知不到我灵压的地方吧,比较失礼;这不跑吧,要是被这位大贵族知道了我和涅茧利在乐合森林干的好事……不不不,在那之前,要是被她知道了我穿越者的身份……大概我的下场,肯定不会是去真央教书那么仁慈。

    【初次见面,五十岚烟代。】

    朝洛习妍颔首对我打了个招呼,彻底堵死了我开溜的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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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夏季的鲜花都认不出,她难道是沙漠里生出来的吗?!”

    在容嬷嬷不间断的深情控诉下,朝洛习妍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安静地坐在我的对面,直到对方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时,她才挥了挥手,吩咐道:“你先暂时退下吧,我想和她单独谈谈。”我的耳朵这才终于从狂轰滥炸中被拯救了出来。

    朝洛习妍将名画转到她的那侧,细细地观赏起来。

    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才又开口道:“明天下午,他们就会回来了。”

    “你呢,什么时候离开?”

    “户川先生将在今晚接我。”

    呜哇,居然叫那个户川江“先生”,听得我真是一身鸡皮疙瘩。

    “……”

    “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犹豫,朝洛习妍抬起头,轻声询问道。

    “即使你说让我做你的替身……”我斟酌了一下语句,好避免自己也加入诋毁五十岚的大军中,“如你所见,我们所掌握的技能完全不重叠,即使临时特训了两个月,我也完全……”

    “怎么,你以为我的父亲和兄长每次回朝洛宅子,都要考核一遍我的书法?”

    “啊?”

    朝洛习妍摇了摇头,拿起尺寸最小的一只毛笔,慢条斯理地让笔尖吸着墨水,又道:“没人指望你能在十几天内成为大书法家,五十岚烟代。你所接触的那些东西,不用上几十年,是没法掌握得像模像样的。你所要做的,就像我在乐合森林时说明的那样,好好地坐在帘幕后面,想象自己是个没生命的人偶,一句话也不要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要做。如果你在他们面前把这些做到的话,你便是个合格的朝洛习妍了。”

    “那我还、那你还安排那个妖……老奶奶来给我集训……!”

    “不过是让你提前体验一下成为贵族的生活罢了。别那么愤愤不平的样子,那可是我童年经历的真实再现。”她单手压住画,抬笔在画上轻轻划了几笔,“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心得?”

    也许是我的错觉,她好像在取笑我?

    不对不对,比起那个更重要的是……!

    “喂朝洛,我听说这可是价值连□□画,够一般死神一年的薪资了,你这样随便涂画……”

    “名画?”女人纤细的手腕在握住毛笔时,却稳得像是石雕一般,“也是,不是这样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她收了笔,端详了半响,才将画又转回了我这边:“毕竟,这是我的作品。”

    这原本是非常空旷、线条简单的山水画。远处的的高山与近处的小溪被一小片森林连接起来,除此之外便是大量的留白。

    “真是怀念啊,这是五十年前的画了吧,没想到被保存的这么好。”

    而此刻,一只黑燕泛着墨迹未干的水光,凭空出现在了山边的天空中。

    “再会了,五十岚烟代,我马上要飞走了。”她将笔重新放在笔架上,脸上挂的仍是那副完美的微笑,“虽然很想让你扶我出去……但是看你这被衣服勒得半死的样子,估计连站起来都困难咯。”

    “……”

    我绝对是、被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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