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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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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常兰在单位正式上班之后,她就再很难见到过郝秀琴。郝秀琴偶尔来了,好不容易参加一次会,也会在朱建国讲话期间,踏响着高跟鞋从会议室里走进走出。有一次开会,在朱建国讲话的二十几分钟的时间里,郝秀琴出来三次。常兰在会议室记录本上记录着她每次出来进去的时间,她把时间记录的细到秒,还特地在每一个数字后面,画上个冒号,还把冒号的两个点描得圆圆的。每当描这两个圆圆的点时,常兰都暗自发笑。

    这天,郝秀琴破天荒的在党组成员都到来前独自先到。她先是发了一张表,让大家在表的人名后面划勾,大家把勾划完了,她把表收上去,又到主席台的正中间坐下。

    台下的参会人员很不给面子,吵吵嚷嚷的喧哗起来。

    郝秀琴的脸红了,大声说:

    “下面的不要说话了!”

    但女人声音特有的柔弱,被喧哗淹没。

    常兰坐在前排,她回头望了望,发现后面有人在仰头大笑。

    常兰同郝秀琴一样,希望会场安静下来。她中规中矩的坐着,望着前台。

    “不想听我说你上来!”郝秀琴火了,但火气未能扑灭声浪。

    “葛晓明你上来!”郝秀琴尖叫。

    有人被点名了,笑声才止。

    “我在这要说明一件事情,法官资格申报我只负责上报,我不负责决定,报谁不报谁党组说了算,不是我说了算,有谁没申报的,你们去找党组,不要找我!再说法官资格申报的事情,不要进我办公室的门!前几天有个干部进我办公室问为什么不给他申报法官资格,我当即就要求他滚出去!我再强调一遍,想申报法官资格去找党组,不要进我办公室的门!”

    郝秀琴说完,“咔”“咔”“咔”的响着高跟鞋摔门而去。

    “就是你压着不给报!”有人冲着门喊了一嗓子。

    法官资格申报涉及每个干部的切身利益,一般的法院都按着有关法律和内部规定及时申报。内部规定比法律规定要宽松的多,法律规定必须通过全国司法考试且从事法律工作满两年,内部规定是通过高级人民法院自己组织的司法考试即可申报。到了这个法院,不要说通过内部考试的,就是出个凤毛麟角通过全国司法考试的,也一直压着不给申报。朱建国来了之后,第一个收拾的就是郝秀琴,别人开玩笑,说好像这个大美人陪了前任陪本任,朱建国大嘴一咧,“哈哈哈”大笑着说:“我风流也不能用个二手货,”自此以后,法院就传开了,朱建国不会用郝秀琴,因为他不喜欢二手货。那些个被压制、被剥夺法官资格的人就向朱建国进言,批评前任领导不是竭尽全力为干部挣待遇,而是想方设法剥夺干部应得之待遇,不论是经济待遇还是政治待遇。

    朱建国觉得干部说的对,他也是法院系统的,在其它法院当副院长之时,也就是在没当法院书记之前,就听说过郝秀琴和前任书记之间的事,他还知道普通干部不知道的一件事。有一次全地区七县一市法院领导干部开会,白凌县法院去的是前任书记和郝秀琴。参会人员住在宾馆里。一日晚餐后,当所有的人都从餐厅里走出时,前任书记的老婆在门口堵住郝秀琴破口大骂,进而两人互骂并动手撕扯起来。这种事郝秀琴处理的非常好。愚蠢的女人会像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的诉说,以示冤屈或显示清白,但郝秀琴是个聪明人,她从未对任何人讲过。一直到朱建国来到白凌县法院之前,这个打人打脸的事在白凌县一直像《巴黎的秘密》一样,无人知晓。朱建国来了之后,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学说他的耳闻目睹:

    “你们见过你们前任书记的老婆吧。看着弱不禁风,打起架来就像个母老虎一样。那天收拾郝秀琴的时候,啥难听骂啥,动手的时候跳起来薅着郝秀琴的头发,好几个人上去才把她的手掰开了。”

    白凌县法院前任党组书记和政工科长的丑闻,就这样在现任书记的嘴里,被一次又一次的传播。遗憾的是,郝秀琴并不知道。她想的是,不管如何,我现在也是政工科长,属于我的权限我会用好,不是我的责任我也不去承担。至于本年度法官资格申报,郝秀琴知道,因为她的意见同朱建国的相左,所以,在同朱建国交流了几次之后,也就不再去争。你们有本事你们就去做,反正我不同意的我不会违背良心。在郝秀琴看来,自己坚持的事,都是有良心的,包括她基本不来上班。朱建国见没有办法和他们协调,就同院长和另外一个副院长将法官资格申报的事定音。他当时只想到了来自郝秀琴的阻力,因此,当他知道是孙耀先在做鬼之后,他都没有想出什么可以表达批评的词义和语句来。而郝秀琴,她知道很多人对她都有意见,她理解的是大家都在落井下石,原来的书记在时,人们在她的面前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孔?势力、猥琐、浅薄,对付这样的一群人,还需要谦让吗?还需要客气吗?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在替孙耀先背黑锅,否则,以她的聪明,她用上不是手段的手段,也能把自己澄清。但郝秀琴一直没有为自己澄清,因为她一直都不清楚。她只是在知道本院并没有申报之后觉得这就是应有之结局,并未多想。一年之后,她的心腹迟灿在知道此事之后大声的喊冤:

    “郝科长不是那样的人,外面有很多关于她的传说是假的,都是为了诽谤她编的。”

    常兰和迟灿是好友。听了迟灿的惊呼,常兰心里问:是不是我们都搞错了。但当常兰这样问的时候,她们都已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每个人和每个人的是是非非都已成为对方心里的昨日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