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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魏冬林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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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被子的大部分不在魏在寅的身上,所以,从魏在寅鼻腔里面流出来的血只会留在被头上——被头是距离鼻腔最近的地方,‘床’单的头部和尾部都有血,‘床’单上摆放枕头的地方没有血,‘床’单头部的血呈条状——准确地说是喷‘射’状,‘床’单的尾部的血呈片状,由于‘床’单头部和尾部的血的形状完全不同,所以,这两处的血不是折叠的时候印上去的——实际情况是,凶手将‘床’单换下来后,是随便折叠在一起的。。: 。‘床’单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些片状血迹——根据‘床’单在‘床’上摆放的位置判断,有血迹的地方应该是‘床’的内外两侧。‘床’单上不同方位的血迹的形状,说明三点:第一点,魏在寅在‘床’上有过比较长时间的挣扎,‘床’单上不同位置的血迹就是他挣扎时留下的痕迹;第二,死者在被害过程中脑袋变化的位置应该是:先在枕头上,后移动到‘床’的外侧——或者内侧,最后到‘床’尾;第三,游‘春’图上仕‘女’的脑袋应该是在身体挣扎移动的过程中被魏在寅抠下来吞进口中的。

    三个人都听懂了郭老的分析:如果魏冬林就是杀害魏在寅的凶手的话,他就应该能说出魏在寅在遇害时挣扎的情形——至少能说出魏在寅挣扎时的体位变化;第二,被子应该在什么位置?凶手是用什么东西擦拭魏在寅鼻腔里面流出来的血的。这些细节,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做的案,是无法完整且准确复述出来的。

    郭老还特别强调:翁小琴和尹国宝提供的情况,也可以作为参照,如果魏冬林所‘交’代的情况和翁小琴、尹国宝提供的情况不相符合,那就可以确定魏冬林不是杀害魏在寅的凶手。只要魏冬林不是杀害魏在寅的真凶,他就一定会在某些地方对不上箍子。

    欧阳平不得不佩服郭老的逻辑推理能力和空间思维能力。

    ‘床’单上的血迹,非常客观地反映出魏在寅在遇害过程挣扎的情形;十二点钟左右,猫叫声,椅子倒地的声音,还有魏在寅的“哼哼”声和“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些信息都是验证魏冬林是不是是真凶的试金石。

    有了郭老的分析,欧阳平对接下来的审讯成竹在‘胸’。

    审讯的地点在会议室,陈杰和达方圆也来了,他们是来请求任务的,今天上午,二队的同志协助一队展开外围的调查,不能全程参加“7.3”凶杀案的侦破工作,陈杰和他的战友们很是不爽。

    七点半钟左右,魏冬林被带进会议室。

    魏冬林耷拉着脑袋,他眼神呆滞,动作迟缓。同志们没能从的他的眼睛里看出紧张的情绪,相反,魏冬林的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却是淡定和从容。

    魏冬林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他的上身穿一件黄颜‘色’的体恤衫,下身穿一件过膝短‘裤’衩,下午,他穿的可不是这身衣服。拘押室的同志告诉欧阳平,魏冬林前脚被关进拘押室,魏家就派人送来了洗换的衣服,还有洗漱用品、香烟和水果——送东西来的人是老二魏‘春’林和老三魏夏林。

    欧阳平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么一行字:找魏夏林谈一谈。魏冬林是不是杀害魏在寅的凶手,欧阳平很想听听魏夏林的想法——魏夏林既然选择报案,他就应该知道凶手有可能是谁——至少会对魏冬林做出比较公正的评价。

    谈话还接着下午的话题:“魏冬林,你当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位置扔杀人凶器吗?你连一个大概的范围都没有提供给我们——没有大概的范围,我们是没法进行打捞的。”

    “欧阳队长,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当时,我很紧张,生怕被什么人看见,把东西往湖里面一扔,我就离开了。当时,天又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确定两样东西是放在塑料袋里面扔下去的吗?”

    “不错,两样东西是装在塑料袋里面的。”

    “是什么颜‘色’的塑料袋呢?”

    “是黑颜‘色’的塑料袋,就是在菜场买鱼——买鱼人用来装鱼的那种塑料袋。”

    买鱼人用来装鱼的塑料袋比较厚,比较结实,鱼钩只要勾住它,绝对掉不了。

    “你把七月一号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一下,越详细越好。从离开自己家到你爬进魏在寅的窗户,再到离开杀人现场,回到自己的家,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你离开家,回到家,你老婆有没有醒,你有没有惊醒你的老婆和‘女’儿,都要‘交’代清楚。你听清楚了吗?”

    “我听清楚了。”

    “你开始‘交’代吧!”

    “我离开家的时候,我老婆和‘女’儿都在熟睡。”

    “你离开家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十一点钟左右。”

    这个时间和十二点钟对不上号。

    “出‘门’的时候,你不担心老婆孩子听到开‘门’和关‘门’声吗?”

    “怎么不担心?正因为担心,所以,我没有开‘门’。”

    “没有开‘门’?那你是怎么离开家的呢?”

    “我是从窗户爬出去的。”

    “从窗户爬出去的?”欧阳平陷入了沉思,魏冬林的话启发了欧阳平,魏冬林能走窗户,凶手也能走窗户,七月一号的夜里,难怪魏夏林夫妻俩没有听到开‘门’关‘门’声呢。虽然欧阳平没有特别在意所有人家的窗户,但在他的印象中,在魏家大院,所有人家都应该有窗户,窗户是用来通风的,没有窗户的房子,那只能是‘洞’‘穴’。想到这里,欧阳平又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行字:“检查所有人家的窗户。”

    “对啊!我老婆的房间有窗户,我的房间也有窗户,我担心老婆孩子和隔壁的人听到开‘门’关、关‘门’声,所以,早就想好走窗户,窗户一开一关,几乎没有什么声音。院子里面毕竟住着四个外姓人家,我老婆和‘女’儿在家,如果我走房‘门’的话,一是会惊动隔壁的人,二是不安全,除了我把房‘门’锁起来——把老婆和‘女’儿锁在屋子里面肯定不合适,所以,我只能走窗户。”

    “你从窗户爬进你父亲的房间,没有惊动你父亲吗?”

    “他已经睡死过去了,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喝大半壶茶,安眠‘药’已经起作用了。所以,我推开窗户,爬进房间,根本用不着担心会惊醒他,就是推他,他都不会醒过来。”

    “你有没有开灯?”

    “没有,开灯会引起隔壁邻居的注意。我带了一把手电筒。”

    “你是根据什么确定魏在寅睡死过去的呢?”

    “我拎了拎水瓶,水瓶里面的水只剩下三分之二了,我还用手电筒照了照茶壶和茶杯,茶壶里面只有茶叶和少量的水,茶叶已经完全泡开,颜‘色’已经发白,茶杯里面还有小半下水。看到这里,我就知道老东西已经睡死过去了。再就是老东西的呼吸声,正常情况下,老东西只要睡着了,就会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七月一号的晚上,老东西的呼吸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你把钢钉‘插’进魏在寅鼻腔的时候,魏在寅有没有反应呢?”

    “有反应。”

    审讯到最关键的时候了。

    “有什么反应呢?”

    “他突然醒了——他突然睁开眼睛。”

    “你看见你的脸了?”

    “他不可能看见我的脸。”

    “为什么?”

    “我关掉了手电筒——黑暗中,他是不可能看清我的脸的。”

    魏冬林的回答消极而被动,所以,欧阳平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提问。

    “魏在寅没有挣扎吗?”

    “挣扎了。”

    “他是怎么挣扎的呢?”

    “他不停扭曲移动自己的身体。”

    “你将钢钉‘插’进魏在寅鼻腔的时候,他的脑袋是放在枕头上的,之后呢?他的脑袋还在枕头上吗?”

    “刚开始在枕头上,后来挪到‘床’里面——就是游‘春’图跟前。游‘春’图上仕‘女’的脑袋可能就是这时候被老东西抠下来吞进嘴里去的。”

    “你再好好回忆一下,魏在寅的脑袋除了移动到游‘春’图跟前,有没有出现在其它地方——比如说‘床’尾、‘床’边。”

    “没有,钢钉‘插’进他的鼻腔以后,他是挣扎过,但力量有限,因为他神志不清,再加上血流的太多。”

    还是郭老厉害,魏冬林在这里‘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破绽:事实是,魏在寅在挣扎的过程中,有四个体位:头在枕头上;头朝游‘春’图;头朝‘床’尾;头朝‘床’边。‘床’单上的血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事实是,魏在寅的力量很大。

    “你再想一想,被子在什么地方?”

    “被子在什么地方?”魏冬林把欧阳平的话重复了一边,在新的台词还没有生成的情况下,重复一下欧阳平的话,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被子在老东西身上啊!”魏冬林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被子应该在老东西的身上,这我不能肯定,因为当时没有灯光。”

    这是魏冬林‘露’出来的第二个破绽。事实是,刚开始,被子的一部分搭在魏在寅的身上,之后,边滑落到一边去了,要不然,被子上不会只是被头处有少量的血迹。

    “魏冬林,你再仔细想一想,魏在寅在挣扎的时候,他——包括你,有没有碰倒什么东西——或者发出什么声音?”

    “没有,不可能碰倒东西——也不可能有声音,更深人静之时,稍微有一点声音,饶家和尹家的人就会听见。再说,老东西已经服用了一定量的安眠‘药’,他的挣扎能有多大的动静呢?”

    欧阳平和郭老相视一笑:果然不出郭老的意料,魏冬林在这里‘露’出了一个更大的破绽;不仅如此,魏冬林说话的语气和神情,不像是在罪犯‘交’代自己的罪行,更像是一个和案子毫不相关的人在叙述一个有趣的故事,欧阳平和郭老跟犯罪分子打了多少年的‘交’道,犯罪分子在‘交’代问题的时候,会有一种负罪感,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垂死之人,其内心深处免不了会有恐惧感。

    但魏冬林的表情和眼神里面没有这两种情绪。

    “魏在寅有没有出声呢?”

    “没有声音,也不可能有声音。”

    “为什么?”

    “我用枕巾捂住了他的嘴巴。”

    “最起码要哼几声吧!”

    “我不可能让他出声,隔壁住着饶家和尹家,稍微有一点声音,他们都能听见。”

    这是魏冬林‘露’出来的最大破绽,既然魏在寅能在‘床’上挣扎那么长的时间——从‘床’头游动到‘床’尾,时间不能算短,他就应该有力气发出声音来——事实是,他发出声音来了,尹国宝所说的“哼哼声”就是魏在寅挣扎时发出的声音。

    “你在杀害魏在寅的过程中,有没有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或者什么声音呢?”

    “没有,也许有什么声音,但我没有听见。”魏冬林的回答显然是在揣度欧阳平话里面的潜台词。但他并不知道欧阳平的潜台词到底是什么,所以,他的回答只能模糊一些。

    如果魏冬林是杀害魏在寅的凶手的话,他就应该听到猫叫声,他不但能听到猫叫声,还应该受到惊吓。

    毋庸置疑,魏冬林不是杀害魏在寅的凶手,他从凶手的口中知道了杀害魏在寅的过程和一些细节,但并非所有细节,事实是,不管魏冬林知道多少细节,都会有遗漏的地方,凶手提供的内容也会有疏漏,这就叫百密一疏。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杀人现场的呢?“

    “两点半钟左右。”

    “你说你曾经返回过现场?”

    “不错。”

    “什么时间?”

    “四点钟左右。”

    “七月一号夜里——你两次进出现场——你在来去的路上,有没有碰到——或者看到什么人呢?”

    “没有。”

    按照张伟超‘女’儿和李老师提供的情况分析,七月一号的夜里,温婉沁曾经离开过家——这是可以确定的事情,七月一号的夜里,温婉沁至少在魏家大院游‘荡’了三个小时左右,那么,如果魏冬林说的也是事实的话,他就应该能碰到——或者看到温婉沁。可他却没有碰到——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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